【元宵快乐】每一个成功的五爷背后都有一个能干的白福
若真要算，陷空岛上与五爷交情最深的应当是白福。白福十六岁开始伺候白玉堂，那年他两岁。五年后白玉堂意外尿床，握着白福的手郑重其事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干娘知。”白福庄重点头。
当时白福便知，他能与五爷做过命的兄弟。
众人都道白家二哥儿是个脾性古怪顶难伺候的主儿，可怜白福小小年纪，怕是媳妇儿也要娶不上。其实白玉堂好养活得很，若是别人家的孩子，晨起第一句必定是：“白福，鞋！”抑或是：“白福，衣裳！”“白福，研墨！”“白福，添茶！”白家好教养，自己能做的事应当做的事绝不劳烦旁人，白福从不必端茶送水。
遗憾的是多年后五爷还是添了这臭毛病，晨起靠在床头懒洋洋喊一句：“白福——猫呢？”喊罢便自顾自嘀咕：“昨晚还睡我床上呢……”
白玉堂年方两岁便要自己睡，他父亲带他到五爷房里时，两岁的奶娃娃正意图自己往床上爬，当时他还是个手短腿短的小胖子，半挂在床沿上吭哧吭哧，两条小肉腿甩得像三个月大小狗的尾巴。白福看不下去，便上前托了把孩子的小屁股，当即就让他爬上床了，谁料想小主子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又甩着两条腿滑下了床，再爬——二哥儿一定要自己爬上去的。
白福在成为一个能干的白福之前也有不够机灵的时候，瞧，上任第一件事便做错了。好在白福本就心思缜密又颇能总结经验。比方说，有一回五爷出门，执意要将自己扮作一个潦倒无赖子，奈何携带的衣裳件件是做工精良的佳品，白福只得找到个真的潦倒无赖子买下一身行头，从此白福再随五爷出门总要带上些三教九流的衣裳供五爷玩个痛快，后来，这些衣裳里头还多了白福托妻阿嘤挑来的胭脂水粉罗裙——五爷还扮过美娇娘。
又有一回，五爷同开封府的展大人使性子，一气之下放言：“我今日就回陷空岛，白福，走，收拾东西去！”
白福四体勤快手脚麻利，收拾行李一刻钟，喂马一刻钟，转脸就能出城。五爷神色淡淡地上了马，却也不催，只让马儿慢慢吞吞往城门走。白福眼珠一转当即明白了几分：“五爷，真要走？”
白玉堂一怔，凶巴巴道：“走，当然要走，现在就走！”遂一夹马腹，绝尘而去了。
白福晓得五爷是存心要让展大人急一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哄不好的白玉堂更让人着急的东西呢？可白玉堂回了陷空岛却一点儿小仇得报的得意都没有，反倒神似倦倦不思茶饭，晨间呆呆看海棠花开，夜里呆呆看海棠花落。唉……“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满地不开门”哟……终于还是在几日后又掉头去了开封府。
再有这样的事，白福收拾起行李来便格外磨蹭拖拉，抑或是腿伤了胳膊酸了头疼脑热了什么东西落人家那儿了要取回来，用不了拖太久就能等到上门哄鼠的展大人，屡试不爽。
展大人果真对五爷很好，五爷对展大人其实也很好，只不过他的好同他这个人一样有几分古怪，反正展大人最懂他的古怪。两情相悦岂不美哉？白福依然觉得操心的事添了一桩又一桩。
去岁春，白玉堂照旧宿在开封府。某日夜里白福起夜时正遇上白玉堂从灶房提出热水来，忙上前帮忙。白玉堂急急忙忙躲开道别别别不必管。白福留意到五爷的客房内漆黑一片，展大人的房里却还灯火明亮，已然明白了七八分，呆愣愣瞧着五爷提着水颇有些心虚的背影。很快五爷的脚步慢了，又停了，他在原地愣了一愣，又转过身来走到白福身侧来悄声问：“白福，你和阿嘤嫂嫂，唔，洞房的第二日……阿嘤嫂嫂吃的什么？”白福留意到五爷周身都是滚烫的，像是皮子下裹了一团无限欢愉的火苗。
那一晚白福愁得在院里逛到鸡鸣报晓，对着院里一树梨花唉声叹气。其实展大人也是个古怪的，梨，离，人人都忌讳在院里种梨花树，他倒好，大大方方地养起来。梨花开得满树都是，洁白胜雪，月下也自有一番风韵，一朵一朵坦坦荡荡端坐枝头，无辜又清白。
逛了一夜也没搞清楚两位爷这样究竟是对还是错呢？只是又多了一桩操心的事。此后，两位爷久别重逢的头一晚，白福便晓得要吩咐灶房备上热水，而这热水往往是用在临近子时的时候——能干的白福连时间都能算好。
不久后白玉堂就同展昭一道回了趟金华白家，探望白夫人。白夫人比他大不了几岁，其实是同辈人。一顿饭后夫人独独叫住了他，目光在他藏在鬓后的细碎白发上停了片刻，笑意里显露几分欣慰，又有几分落寞。夫人道：“白福，玉堂大了。”
白福便明白了，他虽仍然迷惑于那件事的对错，但他知道他实在不必操心这件事了，五爷与展大人都大了。
白福坐在院里想这些事，脑子里像有个小人在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日头一寸一寸落下去，他未曾发觉。直到展昭推门出来喊了声“福总管”。
“福总管，你来。”展昭在檐下冲他招招手，他声音不大，白玉堂还赖在他房里修养呢，想是正睡着。
白福应声过去，脚步也是轻轻的。
“玉堂说，想吃白皮白馅儿的浮圆子与黑皮黑馅儿的浮圆子，我是没见过，你听说过没有？”
“展爷放心，我保准弄来。”
“嗯，天冷，你也别急，款款地来。”
白福一面应着声走一面想，黑皮黑馅儿的浮圆子，听着倒像开封府这位包大人……
谁也不知道东京城里究竟有没有白皮白馅儿的浮圆子与黑皮黑馅儿的浮圆子，不过，什么事能难倒能干的白福呢？
——————————————————————————————孩子会长大，春天会回来。
元宵快乐。
评论(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