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珥prpr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墨念与爸爸妈妈与一条大河波浪宽【?

最近经常跟大伙儿聊起自己与自己的父母嘛,想想自己和自己父母的故事,一下子冒出一堆想法。




感觉我们家就是很普通的那种工人家庭,绝对不富裕,也不能说贫穷。幸福有,不幸也有。


家暴,如果定义成肢体上的冲突,那从来没有过。


父母关系总体还不错,吵架也常有,基本都是因为奶奶家那边需要我们家出钱的事情,吵得最凶的时候一个摔盘子一个撕报纸。小时候也见过妈妈哭过几次,读小学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妈妈因为和爸爸吵架哭了。读高中以来已经不怎么吵架了,我莫名觉得他们的样子越来越像一对依偎在一起互相取暖的老夫妻。




要说其他的不幸的话,父母身体健康状况不佳,妈妈积劳成了各种疾病,最后是高血压,每次听到因为高血压而猝死的相关事情时都吓得胆战心惊。爸爸是过敏性哮喘,很小的时候就目睹过他被推进抢救室。奶奶家那边的亲戚很多人有这样的病症,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这种病就遗传到我身上了。


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会给我留下阴影的太大的不幸了。




不过有一段日子,我确实很想离开家庭离开我的父母,眼中看到的都是他们的不是。


我觉得他们对我管得太多,在别人已经能自己坐飞机去黄山玩的时候,我和邻家小哥哥一起去楼下吃盘饺子或者一起去十分钟步程外的河边散个步都要跟他们汇报清楚,同伴是谁,姓名年龄性别,什么时候回,真的真的真的没有谈恋爱和早恋倾向!


我穿什么衣服,买什么样的书包,学什么样的乐器,首先他们得接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当初学的可能就是古筝和琵琶。


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天天因为能不能出省和读什么专业的事天天和他们吵架,最后虽然学校是差强人意的,到底还是读了自己喜欢的专业。


我觉得爸爸的规矩很多,吃饭的时候汤不能洒出一滴,看电视的时候要是什么样的坐姿,如果在茶几上多放了几本书,会被怼死的。


我觉得爸爸一点都不喜欢夸我,我觉得他们对和钱相关的事太纠结,我觉得他们好现实……




可是,不过是到了离家乡三个小时车程以外的城市,只是遇到打不到车这样的小问题,就很容易想念他们了。




高中的第一节语文课老师就教给我们一个词,“知人论世”。




现在再用这样的方式重新来认识一下我的父母叭。


外婆生了两个女儿,妈妈是第二个,七零后,虽然是个女孩子,小时候也是被外公打着长大的。


初中毕业,因为发高烧错过了中考,本想再努力一年,但是家里自作主张给报了个班学缝纫机。据我妈自己说,那个时候她成绩可好了,特别是数学!


十七岁的墨念在高中准备高考,十七岁的墨念的妈妈一个人坐上了把人偷渡到深圳的长途车,他们那一群人里最小的十四岁。


十九岁,墨念读大学,墨念的妈妈已经习惯了深圳缝纫机工厂里那种四十几个人一起睡仓库,一起脱光衣服在一间没有隔板的屋子里用水龙头洗澡的日子了。


这样过了几年,妈妈被安排和爸爸相亲。


我爸爸是典型的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奶奶家所在的那个村子真的很闭塞,从我家到那儿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有三十分钟是在环山路上的,那个小村子在去年才有了有车水马桶的公共厕所。


因为不能用抽水马桶,我很少在那里待满半天。


奶奶是童养媳,生养五个孩子,四个姑娘一个男孩儿,第三个姑娘是呆小症。爸爸读书读到中专,算是整个家庭里学历最高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意义上走进城市的孩子。


爸爸妈妈都是第一次相亲就相中了对方,后来呢,妈妈用在深圳赚的钱给爸爸买了一台照相机,爸爸带着这台照相机去了新加坡,妈妈又去了深圳,到结婚之前的很长一段日子,都在互通书信。


恋爱史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但是有一天我发现了被他们装在一个大袋子里的书信,嘿嘿!!


每封信的结尾都会有一句:今天就到这里了,我去睡觉了,再见。


书信用再见不是很奇怪吗哈哈哈哈!


两个人结婚之后依旧是漂泊,我记得,小学以前,我跟着他们从家乡到宁波,到杭州,又回到家乡……我住过很多很多的房子,宁波工厂的工人宿舍,一家三口挤在好窄一张床上,杭州的出租屋,有两张床……


我看见过各种各样的印刷厂,待得最久的那家很小,只有一部印刷机器,我爸爸和两三个人一起工作,我妈妈带着我在那儿留到很晚,她会用废弃的纸料折纸星星给我玩。


后来我才知道,那家印刷厂是我父母夭折的一次创业。


后来还是回到了家乡,做了别人的工人,爸爸还是搞印刷,妈妈还是踏缝纫机,后来去爸爸所在的印刷厂里帮工了,生活一点点富裕起来。


爸爸妈妈总是意图跟我强调钱的重要性,他们喜欢为我安排,学什么,几岁谈恋爱,几岁考公务员,几岁结婚,几岁有孩子,在哪里定居……


那是一条四平八稳的路。




以前我常常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一定要这么现实?为什么对于我向往的职业和生活就那么的不认同?


现在再来梳理一下他们的前半生突然就明白了很多。


他们出生在改革开放那几年,前半生伴随着国家经济的迅速发展和转变,也许宏观上,那是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可是我的父母都只不过是巨大洪流里的一片小叶子。


他们最富有青春朝气的那段时光,都被家庭和命运安排着,也一直在各地漂泊着——深圳,新加坡,宁波,杭州,故乡。


也许那次创业是他们对命运的唯一一次反抗,可惜失败了。


我爸妈从来没打过我,是因为他们的童年是在棍棒之下的。


我爸妈喜欢帮我安排很多事,是因为他们的人生一直是被安排的,并且被安排得差强人意。


我爸妈希望我过足够稳定的生活,是因为他们曾经辗转漂泊。


现在想想,我的童年应该是很艰辛的,可是回想起来,我那个时候从不曾觉得家庭贫穷。


我记得我们一家三口挤在宁波的工厂的小床上的那段日子里,我爸妈还会带我去大商场买零食,然后吃麦当劳,我们还去过凤凰山公园。


在杭州住空荡荡的出租屋的那段日子,他们还带我去逛西湖,看音乐喷泉,去过好多次!还买过一个很可爱的纪念品,小小的鸟笼,里面有一只会唱歌的小鸟!




墨念确实是被富养长大的。




所以很多时候,我爸妈对我的脾气超级无奈。


比如说很爱哭,考试考不好的时候哭,他们怼我的时候也哭,而且不善于跟他们沟通。


比如说冲动,事儿多,脾气大,天真的理想主义。




有两件事我印象特别深刻。


第一件事情是发生在妈妈去爸爸的印刷厂里工作之后,有一段日子他们经常吐槽他们的老板,用各种清奇的理由克扣工资,不合理的假期安排等等。


然后我呢,去翻阅了相关的法律条文,还很认真地写了笔记,然后把两大张A4纸的笔记给他们看,问他们,考不考虑打个官司?


他们笑死了,说我果然是还小


还有一件事发生在高二,楼下住户说他们家的墙壁家具发霉是因为我们家厕所的水漏下去的缘故,没有任何证据,却要走了各种所谓的“赔偿金”。


那一年元旦,大清早,又上门要钱了。爸妈终于吵起来了。


我跑下去,踹开他们家的门【是的没错】,经常来要钱的那个老人一把门打开我就开始哭,现在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墨念竟然敢公然骂街!


“你们元旦大清早来闹是什么意思?”


“我爸妈在吵架你知不知道?”


“你还有多少家具坏了都给我看!”


然后那个老奶奶也骂我说我有毛病,我爸妈吵架关他们什么事,我把她孙子都吓坏了。


然后我说:“你家孩子是孩子,我就不是孩子?”


“你的家庭是家庭,我的家庭就不是?”


“你敢再来一次,我就敢报警!”


然后我爸妈冲下来了,连拖带拽把我弄回去了,我爸一个劲儿跟那个老奶奶说“她还小”。


回去后就怼我,做事情能不能过过脑子。


不过就算是现在,我可能还是会去骂街,甚至可能骂得更狠,因为我一直觉得,遭遇了不公正,非正义,可能无法做出有效反抗,但至少可以抗议,不能无所作为。




不知道爸爸妈妈那时候抱着我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将来这个不足六斤的小东西会变成这么一个执拗的姑娘。




所以说我真的很喜欢猫儿啦,我永远不可能像他这么理性温和有涵养有担当,如果有人敢拿茶泼我,我可能会拿菜汤泼他。




读大学这三个月,自己安排一个月一千元的生活费,每个月都努力省下几百元,也不知道是为啥省的【笑。


会在超市里的货架前站好久,一手拿脱脂牛奶一手拿普通纯牛奶,仔细分析。


——脱脂牛奶减肥,可是普通牛奶更便宜啊!


墨念有着一种让她的父母很无法理解的情怀,比如说开家书吧当甩手掌柜,钱赚多少没有关系,有书和猫就可以啦!


那是因为墨念从来不知道肚子饿是什么感觉,现在这种半独立的生活一下子就让我食了人间烟火了——一定要有钱啊!!




我与父母处于两个不同的时代,中间隔了一条好宽好宽的河,河上没有大桥。


以前我觉得,他们把他们的意愿强加给我很残忍,现在我觉得,我强行让他们理解我的那些理论,也很残忍。




所以,反正,总之,墨念一定要变得很优秀,要养活爸爸妈妈,在大河上建一座大桥!


啊我碎碎念出了一篇作文,可以用它去应付文学写作课的期末考啦,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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